Dear 消失:
讀著你的來信,感受你的矛盾衝突,真的很不捨年紀輕輕的你所經歷的掙扎,你受苦了。
從你的來信,我感覺你夾在父母之間而矛盾不已﹕一個是疼愛自己卻讓媽媽傷心的爸爸,一個是覺得承受委屈卻批評爸爸的媽媽,夾在父母之間的你,想要分辨是非,卻難以判斷。我想跟你說,會有這種矛盾的感覺,你並不孤單﹕因為小時候,我們學習是非對錯,感覺世界是黑白分明的。然而,當我們慢慢長大會發現人有很多事情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一個人做錯一件事,並不代表他就是全然的壞人,他還是可能在其他方面是個好人;同樣的,一個好人,也可能有不少缺點,這是因為人有很多面向,世界除了黑白還有灰色、甚至彩色,因此我們漸漸地學會以多元的角度看待人。
雖然現在年長的我可以對你說,人有很多面向,但小時候的我也是跟你一樣無法分辨大人世界的是非!記得我爸媽離婚前,我聽到媽媽親戚指責爸爸外遇,而爸爸親戚則默不出聲,小學四年級的我覺得媽媽親戚好兇、爸爸很可憐,直到高中時才從爸爸口中證實親戚指責爸爸對不起媽媽的事實,也才能對媽媽多一些同理。你需要的是時間,幫助你用多元的角度理解爸爸、媽媽與親戚。這是我的人生經驗,而妳的未必就和我一樣,爸媽的婚姻與情感關係,有時候並不如我們表面看到的。他們各自有不一樣的解讀,不是當事者的其他人真的很難理解,自然也不需要去論斷他們的是非對錯。
身為他們孩子的你,最是無辜卻又牽連最深,又得獨自面對痛苦。從來信中看到因為你不想讓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因為你又強行湊合起來,你選擇獨自面對痛苦,也因此讓你的痛苦更加煎熬。你不僅得面對家人間的嫌隙疏離的感覺,還得在家人面前強忍痛苦、裝作沒事,而背後的理由竟是讓人心疼的早熟。面對父母的婚姻觸礁,或許妳希望自己默默忍受爸媽分開的痛苦,卻也不希望他們是為了你勉強在一起。其實無論他們將來是分是合,是否有部份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孩子(你),這都是他們得慎思與抉擇的。而你現在卻把大人的問題,硬生生的放在自己肩上,所以你才會快受不了、好希望痛苦能消失。
其實你有一部份做得很好,就是不再顧慮每個人的心情並且寫信來尋求協助。我很佩服你寫信求助的勇氣與力量,讓專業資源協助你轉化你所受的苦。所以之後只要你在情緒有過不去的時候,我希望能持續再看到或聽到你的訊息;也可以寫信至「桃園市社區心理衛生中心http://dph.tycg.gov.tw/mental/,點選『諮詢問答集』」,將會由專業人員回覆。還有你可以打電話1995給生命線,線上的輔導員能即時的傾聽你的痛苦並會陪伴著你一起面對問題。同時,若你能把生命線的專線告知你的父母,讓他們自己打電話給生命線或預約社區心理衛生中心的諮商服務,無論是他們的個人、婚姻、親子關係問題,相信父母此時也是最需要尋求專業協助的時候;也可避免大人在情緒下出現欠缺考量的言語影響到孩子而不自知。
在來信中,我也看到15、6歲的妳,有著清楚澄澈的智慧,知道自殺並非解決痛苦的方法。你的痛苦並非你個人可以控制,它是屬於家庭系統的問題,在家庭中,每個家人會相互關聯並相互影響。從個人層面雖然無法完整處理家庭系統的問題,但至少是個開端。若能試著把妳的心情,讓妳的爸媽知道,這並不是要左右他們的作法,而是讓他們在處理他們的事情時,會更成熟些且考量的角度也更周全些,減少彼此將來的遺憾。
最後,有本英文繪本You’re Here for a Reason (中譯﹕你的存在有其理由)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SL2fmD_chY) 裡面有段話說:「我們彼此是相互關聯的,在更大的一幅風景拼圖中,你的每個言行都像漣漪一樣影響著其他生命……有時你的世界怎麼都不對勁,但對別人而言,你卻是堅強的支持……所以這個世界缺你不可。」你說你找不到讓自己撐下去的理由,我很好奇什麼力量讓你撐過黑暗的片刻? 什麼力量讓你寫下這封求助信? 你的小小的心念對你的父母就有很大的影響,千萬不要小看自己的力量,這個力量還會串起更大更遠的世界的漣漪,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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